“王的盛宴——見證《史記》中的大西南”展覽正在貴州省博物館舉行,以七個單元分別介紹了蜀、巴、滇、夜郎、百越五種文化。展覽體現(xiàn)了西南最高等級青銅禮樂文物研究的最新水平,可從學術角度進行品讀。對普通觀眾而言,展覽集聚了西南14家文博機構的館藏青銅重器,是一個令人大開眼界的精品文物展。
近日,由貴州省博物館等西南十余家文博機構共同舉辦的“王的盛宴——見證《史記》中的大西南”展在貴州省博物館開幕(展期至2019年5月3日)。展覽的主標題《王的盛宴》一方面從考古學角度展現(xiàn)了商周秦漢時期西南各文化最高等級的青銅禮樂文物,另一方面寓意了貴州省博物館在2019年己亥豬年新春為觀眾奉上的文化盛宴,而展覽的副標題《見證<史記>中的大西南》則從歷史學的角度寓意了通過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、《后漢書》、《華陽國志》這四部史籍來解讀《王的盛宴》這一考古學概念。主副標題的結合,代表了考古學與歷史學的互證,由此也向王國維先生所提出的二重證據法致敬。
對于學術界而言,本展覽體現(xiàn)了西南最高等級青銅禮樂文物研究的最新水平,可從學術角度進行品讀;對普通觀眾而言,本展覽集聚了西南十四家文博機構的館藏青銅重器,是一個令人大開眼界的精品文物展。可謂老少咸宜、雅俗共賞。
展覽分七個單元分別介紹了蜀、巴、滇、夜郎、百越五種文化,下面分別對其特點做簡要介紹,以饗讀者。
1、蜀文化
蜀文化源于成都平原的寶墩文化,其下限與三星堆一期相接,到三星堆三、四期時古蜀文明達到鼎盛。三星堆一、二號祭祀坑是三星堆遺址最重要的考古發(fā)現(xiàn)之一。兩坑坑室內器物分層放置,多數器物明顯已被焚燒和破壞。出土器物有青銅制品、黃金制品、玉石器、象牙、海貝、骨器等,共計6662件(含殘片和殘件)。其文化面貌復雜,造型神秘奇特,制作精絕而規(guī)格極高,充分反映了古蜀國高度發(fā)達的工藝技術,獨特的審美意識和宗教信仰。
大約在距今3200年前,三星堆文化逐步被十二橋文化取代,十二橋文化以成都十二橋遺址、成都金沙遺址為代表,金沙遺址位于成都西郊,現(xiàn)已發(fā)現(xiàn)大型建筑基址區(qū)、大型祭祀區(qū)、墓葬等遺存,出土青銅器、金器、玉器、象牙等,極有可能是三星堆文明衰落后在成都平原興起的又一個政治、經濟、文化中心,是古蜀國在商代晚期至西周時期的都邑所在,也是中國先秦時期最重要的遺址之一。
1980年,在四川新都馬家公社發(fā)掘了一座戰(zhàn)國時期的木槨墓,其可能是開明朝某代蜀王之墓。該墓葬所見列罍、列鼎、列鍪等青銅器組合,遵循同樣器物兩件或五件成組的特殊數量關系,特別是五件一組的組合關系,當是蜀人在器用上的特殊禮制。五件成組的列器制度可以認為是蜀王的器用制度。不論是墓葬中的楚式器,還是蜀地特有器類,都遵照此種禮制特征。馬家木槨墓“器以尊楚”的特征表現(xiàn)頗為明顯,體現(xiàn)出楚文化對蜀地影響的深厚。
2、巴文化
巴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古國,關于其起源眾說紛紜。據《左傳》昭公九年記載,周景王派大臣詹桓伯對晉人說:“我自夏以后稷,魏、駘、芮、岐、畢,吾西土也。及武王克商,蒲姑、商奄,吾東土也;巴、濮、楚、鄧,吾南土也;肅慎、燕、毫,吾北土也?!睋丝芍?,巴在西周時就已出現(xiàn)。戰(zhàn)國時期,《華陽國志》中記載,巴人的居住地在“東至魚復,西至僰道,北接漢中,南及黔涪?!敝?。
位于重慶涪陵以南約20公里的小田溪墓群在40余年內出土了數百件巴國珍貴重器。小田溪墓群因規(guī)模大、規(guī)格高、文物數量多且珍貴,被多數專家認為是巴國時期王室重要墓葬。據《華陽國志·巴志》載:“巴國先王陵墓多在枳”,枳即今之涪陵。巴王墓葬的位置在史書中也得到印證。
在巴人歷史上,以“白虎”崇拜最為引人注目,學界也基本形成認同,巴國墓葬中出土的虎紐錞于、虎紋青銅戈等虎飾、虎紋器物也體現(xiàn)了這一點?!盎v四郡,害千二百人”,在秦昭襄王時期,甚至已經因白虎崇拜造成了虎害。巴人將白虎作為圖騰崇拜,《后漢書·南蠻西南夷列傳》也有記載。圖騰崇拜在人類的歷史進程中是普遍現(xiàn)象,但是每個民族和部落的圖騰會有所不同,究其原因,其實與當時的自然環(huán)境和社會環(huán)境有著密切聯(lián)系。巴人居住在山環(huán)水繞、植被茂盛之地,也是老虎常常出沒的地帶,這與巴人的白虎崇拜想必也不無關系。還有學者認為巴人把白虎作為巴人祖先廩君的化身,甚至加以供奉。善歌善舞的巴人對精神世界的構建尤為豐富,充滿了神秘與奇妙的色彩。
3、滇文化
“西南夷君長以什數,夜郎最大;其西靡莫之屬以什數,滇最大;自滇以北君長以什數,邛都最大:此皆魋結,耕田,有邑聚?!薄暗帷笔恰妒酚洝分杏涊d的僅次于夜郎的大國。滇王所統(tǒng)轄的地域應主要集中于云南滇池盆地一帶。1956年,云南晉寧石寨山古墓群中出土“滇王金印”,證實了《史記》中漢武帝“賜滇王印,復長其民”的記載。
在滇文化墓葬中,出土了大量帶有動物元素的青銅器等器物,其活潑生動,極具動感。不僅有單一的動物形象,還有“虎噬牛”、“虎噬豬”、“二人獵豬”等搏斗或狩獵場面。廣大的歐亞大陸草原是北方游牧民族的活動區(qū)域,由于流動性較大,四周輻射現(xiàn)象明顯,生活在草原上的斯基泰人與動物相伴,器物中也有很多動物元素。滇文化中的動物形象與其具有很大的相似性,說明同樣受到了斯基泰文化的影響。豐富、生動的動物形象不僅展現(xiàn)了我國西南與歐亞大陸源遠流長的溝通交流,也證明了滇人已掌握精湛的冶煉鑄造和加工技術。
4、夜郎文化
夜郎是戰(zhàn)國秦漢時期活躍在云貴高原東側的一個重要地方王國?!妒酚洝の髂弦牧袀鳌份d:“西南夷君長以什數,夜郎最大。”現(xiàn)學界普遍認為夜郎國活動主體在今貴州境內,貴州常被稱為“夜郎故地”。以赫章可樂、威寧中水和普安銅鼓山為代表的貴州中西部地區(qū)很可能是古夜郎人的活動區(qū)域?!疤最^葬”、銅鼓、銅釜彰顯著該區(qū)域墓葬的特有風格。
“套頭葬”是赫章可樂墓群中乙類墓(地方民族類墓)的特有葬俗, 顧名思義,“套頭葬”即為用銅釜套住死者頭部的葬俗,目前主要發(fā)現(xiàn)三類形式,分別為單用銅釜、鐵釜或銅鼓套頭,用一件銅釜套頭、同時用另一件銅釜套足和用一件銅釜套頭、同時用一件銅洗墊足。中國的先民總試圖以物質媒介與神明溝通,以求獲得神明的旨意和指示。所以有諸如玉琮、玉璧等形制精美禮器的存在。而“套頭葬”也可能是一種古代人民與神明溝通的方式。由于它只是乙類墓中一小部分墓葬中出現(xiàn)的葬俗,因此可能是擁有特殊身份的墓主人將通靈的銅釜、銅鼓等器物套在頭上,以期能與神靈對話或傳遞去往神界的真誠希冀的行為。像赫章可樂M274,出土了目前堪稱貴州省博物館鎮(zhèn)館之寶的立虎銅釜,如此精心制造的銅釜,不僅是墓主人權力地位的象征,更寄托了死者的美好愿景。雖然同西南其他區(qū)域相比,目前還未發(fā)現(xiàn)高等級夜郎文化墓葬,但釜蹤鼓跡為探秘夜郎文化提供了重要線索。
5、百越文化
“北有強胡,南有勁越”,位于長江以南沿海的古越人是我國一支古老的族系。因其支系復雜,所以被統(tǒng)稱為“百越”。其中駱越和甌駱是重要組成部分,他們的主要活動在廣西地區(qū)。這里的人民創(chuàng)造了獨特、燦爛的百越文明。西周春秋時期,駱越人已掌握青銅冶煉技術。貴縣(今貴港市)羅泊灣1號墓出土了典型越式鼎和極具地域特色的銅桶、銅案。越式鼎為盤口、立耳、三足外撇長伸的獨特形制。銅桶是典型的嶺南器物,主要流行于西漢前期,此外還有陶桶,都是嶺南人的盛酒器。
除此之外,具有嶺南特色的器物還有銅鼓和羊角鈕鐘,它們是駱越人豐富精神生活的體現(xiàn)。這兩類器物在滇文化中也多有發(fā)現(xiàn)。駱越文化在滇、楚、中原文化的影響下,既具有自己本身的特色,也兼具多種民族因素。
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
考古學者蘇秉琦先生曾言:“中國文明的起源,恰似滿天星斗。雖然各地、各民族跨入文明門檻的步伐有先有后,或同步或不同步,但都以自己獨特的文明組成,豐富了中華文明,都是中華文明的締造者。”蘇秉琦先生 “滿天星斗”說,把新石器時代文化分為不同板塊。
在以后的歷史時期中,這些多元的新石器文化融匯交流并逐步發(fā)展為青銅文化。在西南地區(qū),三星堆文化、金沙文化相繼興盛在距今約4000至2600年的商西周時期。巴、蜀兩古國鼎盛在春秋至戰(zhàn)國中期。夜郎、滇、百越并立于戰(zhàn)國中晚期至西漢中期。公元前316年,秦并巴蜀。隨后漢武帝在秦朝“五尺道”的基礎上,進一步征伐南越、且蘭,并使夜郎、滇歸順。由此,終于開通西南夷。蜀、巴、滇、夜郎、百越相繼融入華夏文明之中,奠定了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格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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