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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章公祖師坐佛追索案:海外流失文物追索困難重重

      中藝網(wǎng) 發(fā)布時間: 2018-10-23



        “章公祖師”坐佛追索案第二次開庭,荷蘭藏家是否善意取得成焦點原告律師說,海外流失文物追索依然困難重重

        三年追索,章公祖師能否回家

        12日,備受海內(nèi)外關注的福建“章公祖師”肉身坐佛跨國追索案在福建三明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,這是該案第二次開庭。庭審最后,雙方均表達了調(diào)解意愿。

        原告代理律師劉洋告訴錢江晚報記者,當天庭審時,焦點主要是兩個,一是荷蘭藏家奧斯卡·范奧維利姆手上的佛像是否就是章公祖師,二是該藏家是否善意取得。

        劉洋透露,此前他在荷蘭拿到的一份視頻成為該案的一個重要證據(jù)。

        目前,劉洋對于調(diào)解的結果審慎樂觀。但他也表示,荷蘭藏家此前態(tài)度曾出現(xiàn)反復,而且一度曾要求補償其2000萬美元。而當天庭審中,荷蘭藏家通過代理律師表示坐佛已在荷蘭交易,并且拒絕透露詳細情況,所以最終調(diào)解結果依然難說。離開家鄉(xiāng)20多年的坐佛,能否最終回家,還是未知數(shù)。

        劉洋表示,這一案件,也說明目前海外流失文物追索依然困難重重。

        是否同一尊佛像各執(zhí)一詞

        錢報:章公祖師的追索案已經(jīng)有三年了,目前進展如何?

        劉洋:追索是2015年開始的。其實剛開始很樂觀,國家文物局當時介入后,荷蘭藏家很快表示會無償返還,但后來因為各種原因他變卦了。案子目前在荷蘭和中國都在進行,國內(nèi)是第二次開庭,當天我們得知一個壞消息,荷蘭的中間判決已經(jīng)出來,我們敗訴。所以這次國內(nèi)的判決變得很關鍵。

        錢報:庭審上主要的焦點是什么?

        劉洋:對方提出的幾點和之前在荷蘭的聽證會上大同小異,一是質(zhì)疑國內(nèi)福建這邊村委會的訴訟資格;二是認為荷蘭的坐像并非是章公祖師;三是提出坐像已在荷蘭交易完畢。

        訴訟資格按我國法律沒有問題。而坐像是否同一尊的問題,此前進行返還談判時已經(jīng)明確是同一尊。2014年荷蘭德倫特博物館在佛像展出時,出版的圖冊中有當?shù)匮芯空叩奈恼?,稱佛像內(nèi)有文卷,卷上寫有漢字“章公六全祖師”字樣。

        這次開庭,我也提出了新的證據(jù)。我此前去歐洲時,坐像已撤展,我沒看到,但是收到當?shù)厝A僑輾轉(zhuǎn)給我的一份視頻,詳細拍攝了這尊坐像。尤其在坐像背部,可以清楚地看到有文字被刮去的痕跡,但是還能看到最后有“重新”兩字,這是當年坐像重新刷金后留下的記錄,而在福建供奉章公祖師的竹籃的提把上,也有這些字樣,這是很關鍵的證據(jù)。綜合來看,坐像是同一尊沒有疑義。

        荷蘭藏家還提出,在2015年底,坐像已經(jīng)被他在荷蘭交易。但是他拒絕透露交易的詳細情況,也不愿意告知法庭第三方買家的信息。

        按照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,荷蘭藏家有必要提供這些信息,不然可以不采信其說法,那么坐像依然被認定在其手中。

        錢報:如果他真的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賣了,還有辦法嗎?

        劉洋:明知是贓物,還進行買賣,就是欺詐性交易。我們可以要求認定交易無效,并同時追加第三方買家為起訴對象。

        錢報:荷蘭藏家在此前一直強調(diào)自己是善意取得,這點是否有爭議?

        劉洋:當然有。在國際上,判斷是否善意取得主要依據(jù)有兩個方面,一是是否在公開市場取得,比如拍賣會等。他則是私下買賣,而且一直沒有提供詳細資料。二是價格是否合理,這是很簡單的道理,他1996年買入的價格是4.4萬荷蘭盾,當時約合人民幣十幾萬元。這么低的價格是不正常的。當時宋代的中國造像的價格多在百萬人民幣以上。低得離譜的交易價格顯然是因為來源有問題。

        調(diào)解階段雙方各提條件

        錢報:12日庭審最后結果是什么?

        劉洋:最后我們都表達了調(diào)解意愿,法院也進行了調(diào)解。

        錢報:雙方有怎樣的訴求?

        劉洋:我們當然是要求返還坐像。同時可以給予荷蘭藏家一定的經(jīng)濟補償和精神鼓勵。不過關于經(jīng)濟補償需要在當?shù)卮迕窨梢载摀姆秶鷥?nèi),當?shù)亟?jīng)濟條件并不算很好。如果按照荷蘭藏家之前提出過的2000萬美元,那肯定不現(xiàn)實。

        對方代理律師表示要和荷蘭藏家本人再聯(lián)系溝通,但對方表示即使最后坐像返還,也不愿意返還給福建當?shù)氐拇謇?,因為這意味著承認買贓。

        具體調(diào)解雙方還需要再溝通。

        錢報:你對調(diào)解結果樂觀嗎?

        劉洋:審慎樂觀。我們當然希望能夠以調(diào)解的方式解決此事,對雙方都是有利的。但是目前來看情況并不明朗。荷蘭藏家的態(tài)度此前也出現(xiàn)過反復,我們希望他拿出善意和誠意。

        錢報:如果調(diào)解失敗,那如何繼續(xù)追索?

        劉洋:調(diào)解失敗的話,法院繼續(xù)審理判決。如果法院認定坐像是同一尊,屬于被盜文物,并且該藏家不是善意取得的話,那么按照國際公約和慣例,被盜文物都應該無條件返還。

        此前我國文物部門也強調(diào)過,章公祖師像屬于被盜文物,證據(jù)確鑿,無論后來經(jīng)過怎樣的轉(zhuǎn)手交易,都不能改變被盜竊、走私的事實。

        文物追索依然困難不小

        錢報:畢竟坐像現(xiàn)在在荷蘭,即使判決要其返還,最終如何執(zhí)行呢?

        劉洋:我們在荷蘭的訴訟中間判決已經(jīng)敗訴,目前來看最終的結果可能不利。

        目前常被用于海外流失文物追索的多邊國際條約是1970年的《關于禁止和防止非法進出口文化財產(chǎn)和非法轉(zhuǎn)讓其所有權的方法的公約》和1995年的《國際統(tǒng)一私法協(xié)會關于被盜或者非法出口文物的公約》。

        但這些公約存在追溯和時效問題。就荷蘭而言,2009年才加入“1970公約”,這意味著公約對1996年的佛像交易沒有法律效力;荷蘭至今未加入“1995公約”;中國和荷蘭也沒有簽訂文物歸還的雙邊條約。

        這意味著坐像的返還執(zhí)行確實有難度。

        錢報:那就沒有辦法了嗎?

        劉洋:辦法總是有的,如果調(diào)解成功,當然最好。最壞的打算,就是走刑事訴訟。以判決的形式認定坐像是被盜文物,荷蘭藏家的買賣就是知贓買贓,可以走刑事訴訟。我此前去荷蘭和當?shù)氐膰H刑警組織有過聯(lián)系,希望對方出面幫我們索回坐像,但當時坐像是否為同一尊、是否是贓物等還沒有定論,所以對方婉拒了我們的訴求。但當時商定好,一旦坐像定性為贓物,就可能錄入國際刑警組織的被盜藝術品數(shù)據(jù)庫,這樣他們就可以采取相關措施。

        錢報:你一直從事文物追索,經(jīng)歷過圓明園獸首追討和龍門石窟造像追索等大案,有什么感觸?

        劉洋:流失文物的追索確實有難度。這次的事,國內(nèi)也有法學專家說執(zhí)行很困難,希望不大。但是不能因為難度大,就放棄,就不去做,你不做,一點希望也沒有,你去嘗試去努力,或許會有轉(zhuǎn)機,即使最終不盡如人意,也問心無愧。

        章公祖師坐佛追索案

        據(jù)稱,章公祖師俗名章七三,法號普照,北宋年間圓寂后被塑成金身佛像,供奉在福建大田縣吳山鄉(xiāng)陽春村和東埔村共同擁有的普照堂內(nèi)。

        1995年12月,“章公祖師”肉身坐佛遭人盜竊,村民向公安機關報案,但坐佛下落不明。

        2015年3月,匈牙利自然科學博物館展出一尊肉身佛像,引起轟動。福建的村民認為該尊佛像即為被盜的“章公祖師”。隨后福建省文物部門表示初步確認展出的“肉身坐佛”就是二十年前被盜的章公祖師像,該佛像持有者荷蘭藏家隨后撤展。

        2015年11月,陽春村和東埔村村民委員會代表全體村民授權中荷律師團隊進行“章公祖師”肉身坐佛的追索訴訟,并在中國和荷蘭兩國進行平行訴訟。

        2016年5月,律師團向荷蘭法庭提交起訴狀,要求法庭判決荷蘭藏家歸還佛像。

        2017年7月14日,荷蘭阿姆斯特丹地區(qū)法院就該案舉行了首場聽證會。

        2018年7月26日,該案在福建三明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。

        2018年10月12日,該案第二次開庭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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